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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大師閔惠芬的故事

樂壇的長青樹人民藝術家閔惠芬老師的故事
她是上海市勞動模範,中國首屆"金唱片"獎獲得者,她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普及與發展民族音樂上,她曾動過六次大手術,進行過十五次化療,但九死一生之後,她又奮不顧身的投入到自己熱愛的事業中去。她豪邁地說生命對於我最大的誘惑就是事業,離開心愛的藝術,生命又有何意義!我拉琴要拉到我再也拉不動的那一天,要拉到我背不出樂譜的那一刻,她就是-------
樂壇的長青樹人民藝術家
閔惠芬

閔惠芬17歲成名,步入而立之年後,已是蜚聲海內外的大師級演奏家了。日本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聽了他演奏的<江河水>曾伏案慟哭,說她拉出了人間悲切,聽起來使人痛徹肺腑。她去法國演出,法國的報刊評論她”連休止符充滿了音樂”。在美國,波士頓交響樂團的同行們讚她是”20世紀最傑出的弦樂家之一”。 “什麼是天才?終生努力,便是天才!”讓我們追隨閔惠芬的成長足跡去看一看這位傑出的弦樂家是怎樣誕生的吧。

閔惠芬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父親閔季騫是民族音樂的先驅劉天華的再傳弟子,二胡、琵琶、三弦等江南絲竹無所不能。受家庭的影響,閔惠芬從小對民族音樂就有著特殊的迷戀。”爸爸,怎麼它的聲音像鳥叫一樣?”爸爸回答:”這支曲子叫<空山鳥語>,就是學鳥叫的。”兩根弦一拉就能聽鳥叫,聲音是從哪兒出來的呢?”閔惠芬老是琢磨這個問題。一天,她趁大人不在,墊高凳子,去夠父親的二胡,她想研究那美妙的聲音到底是從哪兒出來的。”別動!弄壞了可饒不了你‥‥”那是母親的聲音。後來,閔惠芬從爸爸的同事處撿到一把丟棄的二胡,她高興極了,”吱--吱”的琴聲在小院內回蕩。

父親看到女兒如此著迷於二胡,就決定教她。閔惠芬天資聰慧,加上生性好強,一年下來,竟可以登台演出。在她就讀的小學校的一次聯歡會上,她一口氣拉了四首曲子,自然獲得了滿堂彩。這是閔惠芬有生以來第一次登台演出。這次登台像一顆火種,把閔惠芬對二胡的熱情燃得更旺了。
10歲時,閔惠芬已是南京少年宮管弦樂隊的指揮了。12歲那年,人小志大的閔惠芬身背二胡,隻身闖入上海灘,她要報考上海音樂學院附中了。報考那天,形單影隻的閔惠芬引起了幾個高年級同學的注意;”從哪來的小人兒,喂!拉一曲我們聽,我們不通過,你就考不上。”拉就拉”,閔惠芬找個地方坐下,二郎腿一翹,優美的旋律頓時從琴弦上、從指尖上歡快地流淌出來‥‥同學們聽呆了,他們興奮地對閔惠芬說:你一定能考上!

似乎是命運之神喜歡捉弄人,第一關文化課考試,因數學成績不理想,閔惠芬沒能通過,她連拉一首曲子讓老師聽一聽的機會都失去了。閔惠芬懊腦極了,從考場出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轉。那幾個高年級同學得知閔惠芬沒有考上,急得去找校長,硬是說服了校長允許閔惠芬參加複試。複試時,閔惠芬用心極了,她拉的<空山鳥語>把”蟬噪林愈靜,鳥語山更幽”的意境表現得淋漓盡致。”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好的樂感!”監考老師禁不住嘖嘖讚嘆,慶幸沒有把一棵有培養前途的小苗苗給埋沒。

閔惠芬將自己日後的勤奮歸結為天性。她說,我從小性格倔強,做事情有韌性,追求完美,不達目的不罷休。進入附中的閔惠芬格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學習機會,她的刻苦用功在全校是出了名的。校長金村田”學藝術要學深、學透、學到家”的教導,她說她至今記憶猶新,”可謂紮根到我心靈的深處,成為我這一生的座右銘”。在附中學習的階段,閔惠芬的視野開闊了。”天外有天,我閔惠芬還差得遠呢!”她常常用這句話提醒自已。如果說以前的閔惠芬對二胡的熱愛還充滿個性色彩的話,那麼幾年的學習下來,她心中油然升騰起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她立志要像民樂的前輩劉天華、華彥鈞那樣,為民族音樂的繁榮與發展作貢獻。

五年以後,閔惠芬技壓群芳,脫穎而出,在全國二胡比賽中奪得第一名。那年她才17歲。”成功的花,人們只驚羡她現實的明豔!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多少個春秋,多少個寒暑,閔惠芬犧牲了童年、少年、青年偷閒的歡樂,汗水、淚水浸泡在琴音裡,匯成了奔流的江河水‥‥
隨後,閔惠芬越級考入了上海音樂學院。正當她向藝術的深海遨游的時侯,歷史的長河驟起了黑色的風暴。琴被砸了,心愛的王乙老師也被打成了雙料”特務“,關進了”牛棚”。那”牛棚”,設在小學部的地下室裡。閔惠芬常常故意在地下室對面的房裏苦練,告訴他學生沒有辜負老師的教誨,仍然以學為本。那段歲月裡,閔惠芬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僅練二胡,還練起了京胡、小提琴。她還利用”串聯”的機會,背起二胡,直奔四川大邑劉文彩地主莊園感受生活。

輪船在長江上緩緩地行駛著,三峽岩壁上那犬牙交錯的道道痕跡,引起了閔惠芬的濃厚興趣。一位船工向閔惠芬介紹說,那是縴繩咬的。那船工曾經當過縴夫,他向閔惠芬描繪了拉縴的慘景;沉重的船隻,崎嶇的小路,一步一呻吟,一步一滴血‥‥閔惠芬聽了船工的介紹,陷入了沉默。在她耳邊仿佛響起那一聲聲沉重的江上號子,她對<江河水>的理解又有了新的昇華。

在劉文彩莊園,她走門串戶,訪貧問苦,睡在收租院長工屋裏。從敬老院一個個老人的嘴裏,她了解了他們苦難的歷史,又看到他們雖然身體殘疾了,但還在養鴨、搓繩,為社會出力。這不正是中國人民倔強格的體現嗎! 她覺得演奏<江河水>光是表現凄慘還不夠,還必須拉出勞動人民反抗鬥爭的精神。
她又利用借調到上影樂團的機會,拿到又黑又暗的唱片室的鑰匙,整天”泡”在裏面。從此,不管天寒地凍,盛夏酷暑,她都沉醉其中,細聽聲樂系的同學張奇松送給她的一張十分珍貴的阿炳演奏二胡的唱片,一邊聽,一邊揣摩,一邊練習。久而久之,唱片讓她聽爛了。幾年以後,她簡直可以把阿炳的作品演奏得惟妙惟肖。

八年後,當閔惠芬重新站在舞台上,琴弓一響,四座皆驚;她的琴技非但沒有荒疏,而且更加完美了。閔惠芬,再次成為中國民族樂壇家喻戶曉的人物。

生命誠可貴藝術價更高
1979年夏,閔惠芬隨中國藝術團赴美訪問演出。一天,她和二胡作曲家劉文金到紐約河畔的聯合國大廈參觀。兩人來到休息廳,一幅繡有萬里長城的大型壁毯赫然出現在眼前。就在這同一時刻,他們都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創作衝動;通過長城,敘述民族的興衰,刻劃民族的性格,歌頌不屈不饒的民族魂。
出訪歸來,他們特地登上八達嶺,面對秋陽下的萬里長城,共商創作計劃。在此後的兩年時間裏,作曲家在北京全力創作二胡協奏曲<長城隨想>;閔惠芬則在上海,竭盡琴弦內外的功夫,反覆吟詠歷代詩人的愛國詩篇,體驗古今赤子的情懷。為了在演奏中借助古琴中”綽指”的演奏手法,閔惠芬四處投師,專門學習三個月的古琴,吸取其中特殊的神韻。就在閔惠芬全身心投入<長城隨想>曲創作的時候,一個巨大的打擊迎面而來,她身上的一塊久治未愈的潰瘍痣被確診為癌。此時的閔惠芬就猶如一隻振翅高飛的大雁突然折翼了,雖然有痛的淚,但最大的願望就是療治傷口,重返藍天,飛向目標。

為了不干擾北京的創作,閔惠芬讓周圍人為她保密。第一次手術後在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的情況下,她用繃帶把傷口紮緊,偷偷溜回家練曲了。在回憶這段往事時,與閔惠芬搭檔三十餘年的楊琴伴奏師丁言儀常動情;那時我們每個家庭生活水平都不高,閔惠芬從醫院到我家要擠公共汽車,下車後還要走一段不短的路,這段路她要走走歇歇才能挨到我家。那時我家連個靠背的椅子都沒有,閔惠芬坐在小方凳上拉琴。腰部剛開刀,而二胡演奏用的就是腰部的力量。拉琴時,未愈合的傷口有多疼,閔惠芬從來不停,但每次拉完琴她都渾身是汗。有人說女人柔弱如水,可我說閔惠芬堅強如鋼,她的毅力是常人難以達到的。
1982年5月,<長城隨想>曲在第十屆”上海之春”音樂會上演出。兩場演出,她都是由愛人劉振學護送到劇場。演奏結束,她要在休息室歇上好一陣才有力氣回家。坐在台下為她開刀的兩位醫生也為她捏一把冷汗,可她卻說:”有你們在場,我定心多了,即使在台上倒下,也有人搶救了。”
後來,<長城隨想>曲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出了。閔惠芬無比欣慰地說:以我的重病之軀,還能把它搞出來,我是死而無憾了。演奏<長城隨想>曲,僅是閔惠芬病中實現的一個願望,她將自已手術後的日程安排的滿滿的,為了參加4月在武漢舉行的全國民族器樂比賽,她不但自己要練琴,還要輔導參賽的學生趙劍華。醫院是不允許拉琴的,她讓小趙把練琴的錄音帶來,各自戴一副耳機,邊聽邊講解。小趙看到老師講一次就出一身虛汗的情景,無聲的淚水滴落在筆記本上‥‥他學習特別刻苦,在那次器樂比賽中,獲榮了二胡演奏優秀獎。

閔惠芬自已是捧著藥罐溯長江而上,前往武漢。台上,她一曲<新婚別>,16分鐘,觀眾聽得如醉如痴。在熱烈的掌聲中,她又加演了,<賽馬>和<洪湖人民的心願>。

她在武漢的下榻處,從清晨到深夜,整天門庭若市,人流不息。對上們求教者,她都耐心指導。此外她自己還抓緊時間向同行學習,連吃飯的時間也用上了。她四處求教,把病痛全丟到腦後。

7月,她又要隨團赴山東、天津、北京巡回演出。領導勸她別去了,她說,上海民族樂團下基層演出,我閔惠芬不去,觀眾會失望的。她一去又是兩個月。
11月,中國音樂家協會表演藝術委員會和北京二胡研究會決定,趁閔惠芬赴京出席政協會議的機會,為她舉辦一場二胡獨奏音樂會。

深受鼓舞的閔惠芬又開始了她病中的新進擊。在那些日子裏,她每天一早就到樂團,直到深夜才坐上末班公共汽車回家,每天堅持練琴十多個小時。
一天,她忽然感到行走不便,一檢查才發現腹股溝的淋巴結已經腫得比栗子還大了。愛人劉振學深深地為妻子擔憂,可閔惠芬心裡只有獨奏音樂會。她對愛人說,我不能辜負組織上的厚愛,就是爬我也要爬到北京。赴京前,愛人對她約法三章;此去北京,只能開一場獨奏會,實在推辭不掉,頂多開兩場。

但是,一到北京,閔惠芬便像開閘的水奔騰不已。除了一場計劃中的獨奏音樂會以外,她自已主動聯繫,去六所高校舉辦了數場講座式獨奏音樂會。演出過程中,她住在音協的同志家裏; 所去的六所大學,演出地點大都在較冷的大食堂裏。這樣一跑又是一個多月。回到上海時的閔惠芬身體已經十分虛弱,彎腰繫鞋帶時,她竟一跌栽到在鋼琴邊。

同志們勸她別這麼玩命地工作了,身體要緊。閔惠芬深情地說:”生命對於我最大的誘惑就是事業,離開心愛的藝術,生命又有何意義!我是秋後的螞蚱,誰知還能跳得幾天,就讓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吧。”
就在閔惠芬不惜耗費巨大的精力,在民族音樂園地裏忘我勞作的時侯,黑色素腫瘤也向她發起了一次次進攻。她又住進了醫院。之後的五年中,她五次手術,十四次化療,”體無完膚”的閔惠芬被迫放下了手中的二胡。
閔惠芬以堅強的毅力和樂觀的人生態度與疾病進行著頑強的搏鬥:她強迫自己多吃飯,以增強體質; 凡是治病的偏方她都試吃;她黎明即起,做氣功,鍛鍊身體;有十幾個道道,那是一個攀登者前進的標記,手術後閔惠芬右手抬不起來,為了使手臂早日恢復功能,她每日將手貼在牆上,向製訂的目標爬去。
她搖搖晃晃地走入民間,聽城隍廟九曲橋茶樓上江南絲竹業餘好手的演奏,從中吸取營養; 她四處打聽,城裡城外地尋訪潮州音樂老藝人,創作了後來的保留曲目<寒鴉戲水>;她去上海音樂學院聽課,<現代音樂史>、<歐洲古典音樂史>‥‥一聽就是半年;她躺在病床上,與瞿春泉一起創作了謳歌美麗生命的二胡與樂隊<音詩──心曲>,並在後來榮獲第十二屆”上海之春”音樂會創作二等獎‥‥

與其說是醫學創造了閔惠芬抗癌的奇跡,不如說是閔惠芬對二胡的赤熱深情感動了死神。閔惠芬在六次大手術、十五次化療後像火中的鳳凰一樣重生了。
1987年9月,閔惠芬又重返舞台。她參加了首屆中國藝術節中央民族樂團的音樂會。演出前,她給自己的合作伙伴和學生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言儀、劍華、春泉:
離正式演出17號已越來越近了。前天,我去中央民族樂團進行了首次排練,當我穿越樂隊走向我的座位時,止不住熱淚盈眶。六年磨難,歷盡痛苦,現在終於熬出了頭。這時,我禁不住想起了我的親人們──振學(愛人)、父母雙親以及你們──我的這些最親愛的人。我彷佛看見你們一雙雙熱烈期待我成功的眼睛。合樂的第一遍演奏,我完全在不正常的情緒之下,幾乎全身發抖,喉嚨哽咽,第二遍才近入正常的情緒──這銘心刻骨的音樂使我又回到了一種崇高的精神境界中‥‥

演出獲得了極大的成功,鮮花、掌聲伴著閔惠芬的淚水,人們從心底裏歡呼:壯哉閔惠芬!
1985年,閔惠芬在病榻上實現了加入中國共產黨的願望。她在入黨志願書上道:”我是一名由黨一手培養起來的藝術工作者,人民的乳汁哺育了我,袓國的土壤使我成長,我的一切本領都是黨和人民給予的。我身上奔騰著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熱血‥‥我從37歲起身患重病,是黨和人民千方百計搶救了我,從死神的魔爪中一次次把我奪回,更使我感到我的生命是屬於黨和人民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要繼續為黨和人民的音樂事業奮鬥。”
“她是真正的人民藝術家”
閔惠芬從1987年重返舞台至今,為普及與發展民族音樂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和貢獻。

民族音樂振興的希望在青少年身上。為在青少年中培養知音,閔惠芬琢磨出一種新的演出形式;三人演出專場。揚琴伴奏是丁言儀,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錢苑任講解員,她自己示範演奏。這種講座式獨奏音樂會,深入淺出,融二胡的歷史、作曲家介紹及名曲欣賞為一體,生動活潑,青少年易於接受。十年來,閔惠芬開過多少場這樣的音樂會,她自己已記不清了。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從工廠到農村,從大學校園到少年宮、幼兒園,都留下過她的足跡。在西安交大的一次演出中,閔惠芬十分感慨地說;”今天的演出,使我想起了古代俞伯牙摔琴的故事。俞伯牙是古代的古箏演奏家,而鍾子期是他的知音。當俞伯牙第二次找鍾時,鍾他已經死了。俞伯牙深感悲痛,於是摔琴謝知音。這個故事也給我們一個啟迪:俞伯牙是個死心眼兒,他可以邁開雙腿走到新的知音中去嘛,民族音樂工作者應到人民群眾中去尋找知音。只要我們誠心誠意,高水平的民族樂曲一定會受到歡迎。”

為了讓兒童能聽懂民族音樂,閔惠芬又把獨奏音樂會變成了故事會;”小朋友們,你們知道我的家鄉江蘇宜興最出名的是什麼嗎?””不知道。””爸爸奶奶喝水用什麼東西呀?””茶壺。””對了,有一種茶壺叫紫砂壺,就是我們家鄉出產的。我的家鄉可美了,有水,有竹林,鳥兒在竹林裏歌唱。”閔惠芬於是學起了鳥叫,小朋友頓時歡騰起來。她接著說:有一首樂曲就是表現鳥叫的,它叫<空山鳥語>。誰寫的?一個叫劉天華的人,他非常了不起,寫了許多好聽的曲子。現在我拉給你們聽。”她開始拉<空山鳥語>,小朋友們聽懂了,熱烈鼓掌。閔惠芬這樣表達自己為孩子們服務時的心情:”他們對二胡發生了興趣,我真是樂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類普及型的獨奏音樂會是沒有出場費的。閔惠芬形容1988年到1994年的的狀況;流行音樂盛行,民族音樂處於低谷。幾乎所有的演出都要自己主動出擊去聯繫,閔惠芬管這叫攻”城”。1994年以後,團裏的演出任務增多了,如去年9月至12月,上海民族樂團在43所高校舉辦了民樂會知音活動,六十多場的演出中,閔惠芬除參加大樂隊演出外,還舉辦了三十幾場獨奏音樂會。就是在這繁重的演出任務面前,她與丁言儀仍然利用雙休日、節假日和晚上時間搞講座式音樂會。閔惠芬說,台下熱烈的掌聲、專注的神情,就是對我們最高的獎賞。

除了搞普及型獨奏音樂會外,閔惠芬作為知名藝術家,還不斷參加各式各樣的演出。她珍惜一切為群眾服務的機會。1992年,她冒著嚴寒去安徽災區作”重建家園”慰問演出。在縣劇場演出後,住在沒有任何取暖條件的招待所裏,她心中仍惦記著治河工地上的農民兄弟,提出要到第一線慰問民工。一夜大雪過後,治河工地朔風凜烈,嚴寒刺骨。面對聚攏過來的千餘名觀眾,閔惠芬神采奕奕,一連演奏了八首二胡獨奏曲。純樸的農民兄弟自發地在她的身後排起了道道人牆。1996年,她頭頂烈日的來到革命老區大別山,參加了上海市委宜宣傳部等單位組織的”情系大別山”慰問演出。當她看到老區有的孩子還未能上學時,便掏出1000元人民幣資助大別山的一對兄妹完成學業,使在場的人無不感動。
有人問閔惠芬聽到掌聲後的心情,閔惠芬回答:”掌聲過後我心裏是空落落的,我在想下次我該拿什麼去奉獻給觀眾。”正是因為有這種危機意識,使閔惠芬不斷有新作問世。

不是等作曲者來找她,而是自己主動找作曲者,這就是閔惠芬成功的秘訣。她這樣形容自的創作態度;往往是這個新曲子才拉著,已經開始籌劃下一個新的作品了。

為了每一個新的奉獻,閔惠芬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她說,練功是演員的本分,算不得辛苦,演員親自去為自己抓作品才是再辛苦不過的事;從構思、找資料到找作曲家,到說服作曲願意創作這個曲子;作品出來了還要千百遍地試練,不適合演奏的地方要修改‥‥
山東籍的樂團首席李肇芳選了這樣一個例子;閔惠芬想把粵劇<昭君出塞>改編為二胡演奏曲,為了找到這個唱片資料,她跑遍了上海大小圖書館,結果一無所獲。後來她找到李肇芳,”逼”其老母親翻箱倒櫃,終於把唱片資料找到了。唱腔很長,閔惠芬一句句跟著學唱,然後記下譜子,再交給作曲家。李肇芳說:”一般的藝術家誰屑於如此,況且閔惠芬早已功成名就,又何苦這樣呢?閔惠芬對藝術的忠誠真是達到了忘我、獻身的地步,藝術在她的眼裏沒有功利,極純粹,她是真正的人民藝術家。”

除了演奏別人創作的器樂作品外,閔惠芬自己還先後創作、改編和移植了<洪湖主題隨想曲>、<櫻花>、<陽關三疊>、<寶玉哭靈>等多個曲目。閔惠芬已經錄制了大量的音樂磁帶、激光唱片。她計劃將我國三位著名作曲家劉天華、華彥鈞和劉文金的二胡獨奏曲全部演奏出來,並錄制成音帶。這對於五十開外的藝術家來說是件不容易的事。她說:”我對藝術的追求是沒有止境的。我拉琴,要拉到我再也拉不動的那一天,要拉到我背不出樂譜的那一刻。”
閔惠芬為民族音樂而生。她在演奏動人旋律的同時,也演繹了一曲壯麗人生華彩樂章。